忍冬

咚咚锵!

【少武】非

  他是何时初见道长的?
  是在经谈会上。

  道长是何样的?
  小小的,跟他一般大的奶娃娃,偏偏将衣衫道冠穿戴得一丝不苟,板着雪白的脸喊无量寿福。

  再见时又是如何?
  他已出落得高挑俊美。白衣胜雪,一手执剑,一手拂尘,踏着金顶耀眼的光而来,略微顿足,说:“施主。”

  又是如何促得这样?
  他掀开被子,青灯如豆,望着身下泥泞。

  他本与道长是最乾净的关系。

  “道长……道长……”他握着那处,昏暗的屋舍青灯沉沉,眼前却出现一人。白衣胜雪,默默凝视着他。

  “道长。”他伸出手指。

  他的道长没有推却,微微垂了眸,接过他的手。掌心是泥泞不堪的手指,手指是温凉的,掌心亦是温凉的。

  他心头一动,扣紧道长的手,说:“冒犯了。”

  道长不苟言笑、不善言辞。即便衣衫委落,也只是睁着那双无悲无喜的墨色的眼,静静喊道:“大师。”

  让他想想,他们是如何变成这样的?

  是多年重逢后的初见,恶狼险些扑上他的喉咙时,却有剑稳稳插在狼的额心上,狼轰然落地,现出深林间缓步出来的不慌不难的道长。

  是江枫渔火间,他惋惜地说:“佛珠断了。”道长微凉的指尖触上他的指尖,就天光与篝火替他串雕满“观自在菩萨”之类辞汇的佛珠。

  是满室禅意里,他敲完木鱼悄悄觑他。他放下佛经,素来无悲无喜的眸底微微泛起笑意:“无量寿福。”

  是他送他回山。高大的太极在金光里熠耀,他持佛珠双手合十,眯着眼打量这个雄伟的建筑物。而辉煌之下,他的仙人一手持剑,一手拂尘,走进他的道里。

  是现如今,他的青丝满床,明明身躯白如雪,因动作一下又一下地律动,却还抬着那双墨色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,淡色的唇抿成薄线,一丝声音也没有。

  “观自在菩萨。”他附身去亲他,掐着他的腰,动作愈发轻柔。

  五蕴六尘,兰因絮果。他已经污了佛,不能再污了他。道长的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,眨也不眨,他颤抖地抬手遮住,想遮住他的道,像遮住自己的佛。

  油灯啵地一声,炸开沉寂,也炸开他的思绪。他替道长拉好衣衫,遮住那些大不道的痕迹。

  古钟发出噌吰一声。

  梦醒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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